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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宇烈：中国哲学的辩证思维( 三 )

《庄子》里边还有另一段话 ， 叫“六合之外 ， 存而不论 ， 六合之内 ， 论而不议 。 ”“六合”是我们古人称我们世界的 ， 我们现在叫宇宙 ， 当然我们的宇宙现在是无限的 ， 我们一般看到的是有限的 。 所以六合指的是东、西、南、北、上、下 ， 或者前、后、左、右、上、下都叫六合 。 对于六合之外的事情 ， 我们可以不可以存而不论呢？不要去议论它 ， 存疑 ， 我们不去议论他 。 我们看都看不见 ， 我们接触都不接触 ， 跟我们没有关系 。 其实 ， 我觉得我们探索很多的东西干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的！我们人的事情都没解决好我们探索这些东西干什么？好像没有科学精神 ， 其实不是这样的 。 我们人是有限的 ， 认识这些东西又怎么样呢？不认识这些东西又怎么样呢？所以六合之外的事情 ， 拿我的话来讲 ， 我们把地球管好就不错了 ， 地球之外的东西少管 ， 不管也没有关系 。 等到它影响我们地球 ， 我们再探讨也来得及 。 就像我们现在说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 ， 是从娃娃抓起了 ， 我们的小孩都玩计算机 ， 都变成低头族了 。 计算机这东西 ， 什么时候用 ， 什么时候学都来得及 。 所以六合之外的事情我们可以“存而不论” ， 碰上了我们可以谈谈 ， 而六合之内的事情我们是“论而不议” ， 什么叫“论而不议”？就是不去议论它 ， 而去说它 ， 至于为什么的问题 ， 有的可以探讨一下 ， 有的也可以不探讨 。 因为有很多东西你也说不清楚 。 我常常讲 ， 再伟大的思想家、科学家 ， 他很可能就会被他的孙子问倒 。 因为小孩一天到晚在问为什么 ， 你跟他解释了他还在问你为什么 ， 你再解释他还是问你为什么 ， 总有一天问到你不知道怎么回答的 。

最简单的问题 ，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你说得清楚吗？说不清楚 。 我们看到的事实是蛋由鸡生的 ， 我们又看到一个事实是鸡是由蛋孵出来的 ， 你说到底谁在前谁在后 ， 谁可以跟我说清楚？那我们就事论事就可以了 ， 这个鸡是由蛋孵出来的 ， 蛋又是由鸡生的 ， 至于说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 说不清楚就不说了 ， 可以“论而不议” 。 我们常常讲科学的精神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 我就常常说有很多沙锅打不破 ， 有好多问题问不到底 。 所以有的时候困惑是自己造成的 ， 你非提问题 ， 问个底掉你就难受了 ， 你就困惑了 。 所以有的时候要清醒 ， 有的时候就要糊涂 。 有的时候糊涂恰恰就是清醒 ， 因为这个问题不必要非得去问 ， 或者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 那就糊涂吧 。 有的事情是需要搞清楚了 ， 我们才能够知道从何处下手 ， 那就要搞清楚 。 要分场合 ， 而且即使你搞清楚了也只说明在这个时间、这个空间是清楚的 ， 到了另外的时间、空间里边就不一定清楚了 。 任何一个具体的真理都只是在一定的时空中间的真理 ， 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 那是抽象地说 ， 真理就应该是永远正确的 ， 可是一落到一个具体的真理 ， 它永远只是在一定的时空里边才是真理 ， 它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 所以任何的真理都是相对的 ， 现在科学的发展越来越证明了这一点 ， 即使我们把它看作是实实在在的实体 ， 其实我们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 ， 它也只不过是无形的能量而已 。 同一个东西从不同的角度看就不一样了 ， 它没有固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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