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当母亲,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四 )

正如NancyChodorow在《母职的再生产》一书中所分析的 , 母职通过家庭和社会习惯养成 , 在女性主体身上进行自我复制 , 母职既是性别分工的重要因素 , 也成为性别不平等的重要再生产 。 比如 , 当女孩子们从小就被理所当然地教导抱起洋娃娃、办起过家家的时候 , 她就开始被“教”如何成为一个“母亲”和“主妇” , 而这种角色教养 , 在很大程度上 , 成为女孩自我认同的一部分 。

生育和养育的私人化 , 以及心理学强调的“原生家庭主义” , 强化了“好妈妈”和“坏妈妈”成为评判女人的标准 。 在现实的母职实践中 , 重要的不在于如何成为一个“好妈妈” , 而是 , 女人在不断努力学习并实践“好妈妈”的过程中 , 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不敢越雷池半步 , 生怕一步不慎 , 就成为一个“坏妈妈” 。 在今天 , 比“成为一个母亲”更重要和艰难的就是“当好一个母亲” , 一系列家庭教育的论述强调母职的重要性 , 以现代专业的新瓶 , 装着母职建制的旧酒 。 虽然人人都知道孩子最终成为什么样 , 有太多的偶然因素 , 但妈妈们还是步步为营 , 生怕一步错、步步错 , 孩子的一个小优点 , 就成为妈妈们辛苦一天的所有快乐源泉 , 而孩子一个小小缺点 , 可能成为妈妈们焦虑、痛苦的所有爆发点 。

四、母职塑造了女人以家庭为中心的情感结构

母职作为妇女性别角色中的组成部分 , 关键在于两层 , 一是强调了妇女作为照顾者的身份——建制化的母职使得女人成为血脉延续的容器 , 以此将母亲和儿童联结为必然的不可分割的情感和血缘关系 , 从而强调女性在养育过程中的重要责任 , 将女性紧密地与家庭相连 。 当生育和养育以母职的形构 , 在女人的价值组成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高 , 女人生命的全部意义 , 以及全部快乐的源泉都来源于此——以孩子(而不是丈夫)为中心的家庭 。 这套角色安排 , 将女性桎梏于家庭内部 。

尽管家庭领域本身并不比经济和社会领域低等 , 但是在现实的利益分配机制中 , 通过社会和经济生产所得到的回报 , 远远高于家庭内部的付出和贡献 , 甚至长久以来 , 人们认为女人在家庭内的付出是理所当然不可计酬的 。 直到家务劳动的社会化了之后 , 才发现“原来养育和家务都具有那么强的专业性 , 而且 , 很贵” , 而干这些的 , 依然往往是女人 。 尽管如此 , 她们所获得的报酬 , 总是被嫌“贵”而又几乎没有男人愿意来取代 。 这些 , 往往是整个社会性别分配的机制性不平等的来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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