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里的阎连科:他朝外看到了天下,朝内看到了自己( 二 )

射击比赛之后没多久 , 1979年2月 , 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 。 各部队准备选派士兵前往越南前线 。 那些射击精准的士兵被优先考虑 。 这让20岁的阎连科彻夜未眠 。 就在此时 , 因为他会写点东西 , 负责部队的文书和黑板报 , 被派往原武汉军区的一个创作班学习 。 他的战友们则到火车站驻扎下来 , 随时待命准备上火车 , 前往战场 。

学习班结束后 , 返程经过郑州时 , 阎连科转道回了趟家 。 全家人对他的意外出现都感到震惊 。 正在房檐下搅着一碗面糊的母亲看见儿子 , 面碗落地 , 裂成碎片 。 同时 , 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 他特别惊讶的是父亲 , 才两个多月没见 , 头发白了一大片 。 在战争爆发的一个多月里 , 他家所有的亲戚 , 三十几口人都住在他家 , 一起收听前线广播 , 每天到邮局去看有没有他寄回家的信 。 他的父亲通宵在院子里散步 , 睡不着 。 彼时正是初春 , “后院的草芽硬是被他全都踩回了地里 。 ”父亲的哮喘病复发 , 这成为他六年后病逝的直接原因 。 那个院子成了阎连科的痛 。

“你会梦到父亲么?”我问阎连科 。

“会 。 永远是那个场景 , 他在晒太阳 , 听收音机 。 ”阎连科说 。

阎连科把父亲在这个院子里踱步时的场景写到了《我与父辈》这本书里 。 这本书最近再版 。 他写这本书是在10年前 , 那时候 , 他住在北京西南四环的一栋两层别墅里 , 他把别墅所在的院子称为“711号园” 。 他在那里过了两年平静的时光 。 两年之后 , 因为规划的公路经过此地 , 他和邻居们面临拆迁 。

最早认识阎连科 , 就是因为他带着我爬进了他那座待拆的别墅里 。 从一堆废墟出来后 , 我跟他在书店里喝着苦咖啡 , 他说着这些天的遭遇 。 他当时说 , 他不会把拆迁的故事写进小说 , 要写的话就写纪实的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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