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克莱尔与“田野诗”( 三 )

18世纪以来英国的田园诗出现了“田园诗的田园化”倾向 , 即英国田园诗展示出更加明显的对乡村生活进行理想化和浪漫化的倾向 。 针对这种田园化的倾向 , “反田园诗派”试图揭露先前的“媚俗”特征 , 以嘲讽式的口吻将经典田园诗中的浪漫、幸福和安逸的完美生活更改为艰苦、穷困和忙碌的“奴隶”劳作 , 英国反田园派诗人、军人和政治家沃尔特·雷利回应克里斯托弗·马洛的《美女答牧羊人》一诗便是典型的例子 。

无论是“田园诗派”还是“反田园诗派” , 都未能真实地反映当时乡村的真实场景 。 前者声称展示乡村生活的真实特征 , 从来都不是真实田园的再现 。 当一位著名诗人粉饰自然景色 , 以达到以物抒情的效果时 , 这位诗人 , 或是贵族 , 或是宫廷作家 , 很难让读者阅读到从农民身份的视角去记录真实的田野的作品 。 而诸如雷利这类既是政客、军人 , 同时又是科学爱好者和探险家的诗人 , 又如何知道乡村生活的真实场景呢?换句话说 , 这种田园诗和反田园诗之争 , 无非是两类观景者路过乡村、牧场时“所见” , “所闻”的片面场景而已 , 或者说 , 两类观景者很难置身于田野之中、以农民的身份根据“所感”去创作田野诗歌 。

2.真实描述乡村生活的田野诗歌

作为介于田园诗歌和反田园诗歌之间的诗歌作品 , 克莱尔的“田野诗歌”记录了当时海尔伯斯通的欢歌 。 这种田野诗既纠正了田园诗歌的浪漫化倾向 , 也修改了反田园诗中过度渲染现实的倾向 。 克莱尔曾在日记中讲到英国诗人蒲柏的田园诗 , 指出“蒲柏的田园诗是这样的:水仙花的呼吸、长笛的哼唱、银器的餐具、涓涓细流以及永恒的歌唱 , 这些都不能成为田园诗 。 ”真正的“田野诗歌”应既能真实描述乡村画面,又可以细致刻画农民生活 , 还能准确表达情感 , 尤其重要的是 , 需要从置身于田野之间的农民诗人笔下发声 。

克莱尔诗集《描写乡村生活和风景的诗》所展现的正是1820年以前在家状态中较为正统的“田野诗歌” 。 针对这种创作风格 , 西蒙·科瓦西指出:“克莱尔通常被看作是将镜头对准绿色世界的纪实摄影师 , 在眨眼过程中准确地记录下不假修饰和整理的场景 , 随后对这个地方的忠实记录就倾注而出 , 是完美的模仿 。 ”以《海尔伯斯通》(1809-1813)为例 , 在这首诗中克莱尔描写了受圈地运动影响之前真实的海尔伯斯通 , 置身其中地展示了扎根于地方的静谧心态:“欢呼 , 简陋的家乡!峡谷蔓延 , /你卑微的村庄抬起了谦逊的头;/既谈不上宏伟 , 也谈不上声望;/更没有游吟诗人推崇你的名字:/纯洁的地方!诗人不会歌唱你;/这里 , 熙攘的劳动驱动着白昼;/这里 , 拂晓的精灵活不过一天;/这里 , 愚者在睡梦中度过余生;/无人留意没有声誉的低微诗人/试图超越粗俗 , 在虚荣中崛起 。 ”这首诗是对海尔伯斯通这个地方的描写 。 从农民的眼中来看 , 克莱尔清晰地呈现出相对平静、安逸、朴实的英格兰农村环境 。 在这个相对偏远的地方中 , 克莱尔用“简陋”“卑微”“谦逊”等字眼衬托出一种与世无争、平凡无奇的村庄 。 这里没有声望 , 也没有宏伟的景观 , 与所谓浪漫化的田园生活更是毫不相关 , 可以说丝毫吸引不了传统诗人的关注 。 然而 , 克莱尔在诗中流露出极其真实的情感 。 诗人虽称自己是试图超越粗俗的“低微的诗人” , 整日无法逃离熙攘的劳作生活 , 然而他并没有刻意丑化农村生活 , 在这个阶段的诗歌中 , 克莱尔将读者带进克莱尔家乡中朴实和逼真的自然风光中 , 读者更多看到的是在工业革命之前那种短暂的朴实的状态 。 由此可见 , 诗中突出强调了不受任何思虑影响的农夫在诗行间流露出的在家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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