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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我的王朔接受史：二三十年前，他就是那代中国人的荷尔蒙( 三 )

王朔电视剧荷尔蒙


但是《看上去很美》成了王朔最后的光芒 。 这就像金庸的最后一部小说《鹿鼎记》一样 。 他们都有这样的一种认知：童蒙时期的欲望本能 ， 才是人的欲望本能的来源 。
如此溯源而上到人的孩童时期看上去是成功的 ， 当人们在回忆自己幼童时光的一切冲动和恶作剧 ， 大致会会心一笑 ， 感同身受 。
但是这也是王朔脱离开了时代人群的开始 。
因为你是一个时代代言人 ， 人们要你讲的是时代的故事 ， 而不需要你去做更加底层的思考 。 那是哲学家的事情 。
《我的千岁寒》我阅读从来没有超过前十页 ， 虽然努力了几次 。
六祖的故事是一个哲学故事 ， 他和时代无关 。 我猜想王朔是想往人性更加底层的地方去走 。 但是他走不成 。

▲《我的千岁寒》豆瓣书评（图/网络）
他自己也知道了 ， 走不成 。
所以《我的千岁寒》不是滑铁卢 ， 而是终结 。 王朔小说和王朔时代的终结 。 岁月如同风火轮 ， 你要么跟上 ， 要么落下 。
来自全世界的偶像和迷惘都来了 。 后现代 ， 嘻哈 ， 族群 ， 地方主义 ， 消极自由 。 人在个体化之后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有大千三千世界 ， 每个人彼此之间竟然如此不同 。
于是分化、多元和个性出现了 。 人类越来越细分化 ，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 于是每个人都在寻找自我的出口 。
江珊已经不再能打动我们 ， 她老了 。
刘亦菲和AngelaBaby都不能全民通吃 。 哪来的全民女神？
05
给我寄的《起初·纪年》还在路上 。
王朔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 将近一个星期过去了 ， 他依旧只停留在七零后的朋友圈里 。
朔爷大概不明白 ， 时代已经变化了 。 汉武帝对于时代青年来说 ， 只贡献了“犯我强汉者 ， 虽远必诛” 。
可是大多数的时代青年可能不知道 ， 也根本不想追究 ， 这句话并不来自汉武帝 ， 而来自汉元帝的时代 。
时代青年们忙着两件事 ， 一件是爱国 ， 一件是锤大厂 。 虽然他们并不明白这两件事其实对于他们来说 ， 是攸关他们性命的大事 。 但是不要紧 ， 和王朔时代一样 ， 时代的热情和情绪总归要有一个出口 ， 他们找到了 。 至于结果是什么 ， 从来没有人能够预测 。

▲电视剧《阳光灿烂的日子》剧照（图/视频截图）
从个体主义的角度上说 ， 深刻和远大不是时代青年的追求 ， 而是屏除了集体社会责任的个体主义：世界与我无关 ， 人间唯我独尊 。
这和王朔的时代不同了 。 他是个体主义开始后 ， 集体主义的最后一抹余光 。
据说《起初·纪年》里有许多的创新 ， 以及王朔在语言上所做的很多实验 。 王朔真的成了一个“文学家” ， 而不是一个小说家 。
小说家是当代的 ， 而文学家是永恒的 。 他的野心扩张了 。
他说过 ， 一不小心是《红楼梦》 ， 再不济也是《飘》 。
我都有些怀疑 。 《红楼梦》是穿越时代的 ， 不是荷尔蒙 ， 不是变迁 ， 不是描摹 。 是人性基底的繁华与苍凉 。 《飘》是时代的 ， 在南北战争时期人类面对自我困境时的突围 ， 尽管具有一定穿越时间的能力 ， 但是那个大变动时代的破坏与欲望 ， 才是本源 。
现在的人性长不出《红楼梦》 ， 现在的时代长不出《飘》 。
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了一页《起初·纪年》 ， 只觉得老眼昏花 ， 头晕目眩 。 它好像和汉武帝无关 ， 也和时代无关 。
它是什么呢？
它可能永远只在抵达我的路上 。 那个痞子王朔已经远去 ， 那个伟大的王朔尚未到来 。

图/视频截图
其实这就是今天中国文学的现状 。 我们卡在时代的夹缝里 ， 动弹不得 。 荷尔蒙已经没有了 ， 但是我们还有冲动 。 至于这个冲动会产生什么？
要么是自我毁灭的苍凉 ， 要么是欲罢不能的猥琐 。
但绝不可能是伟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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